第3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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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1 章
“嗡……嗡……”
手機振動的聲音一響起，吳書玥放下手中的筆，一邊接起電話，一邊開門走出去。
實驗室內寂靜無聲，門外的說話聲清晰地傳進來，被緩緩睜開眼的實驗品聽了個正著。
“嗯，是媽媽讓他帶你過去的。你舅舅受傷了，媽媽走不開，你替媽媽過去探望一下。見到你舅舅以後先別急著回來，在那裏多陪他一陣子，媽媽忙完就過去。”
“聽話，車展什麽時候不能去？你舅舅眼睛受傷了，我們不去探望怎麽能行？平常他可給你很多零花錢，你這次必須得去，沒有商量的餘地。”
說話聲還在繼續，實驗品的眼珠緩慢轉動著，看向周圍。
它看到許多和它一樣被困在這個玻璃罐裏的同伴，只不過它們是閉著眼睛的，而它，從前幾天第一次醒來時，就發現自己似乎是特別的。
它會在實驗室裏沒有人的時候悄悄睜開眼睛，打量周圍的一切，也會偷聽那些人類講話。
不過大多數時候這裏就只有門外那一個人類，說話的聲音它不常聽到。
今天難得聽她說話，它十分感興趣，雖然它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。
捕捉到兩個頻繁出現的詞匯，它歪歪腦袋，思考著“媽媽”和“舅舅”是什麽意思。
沒等它思考出答案來，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，它立即熟練地閉上眼。
它聽到漸漸走進又漸漸走遠的腳步聲，椅子被拉動的聲音，以及重新出現的鍵盤敲擊聲。
這個無聊透頂的聲音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尖叫聲打斷，隨後門被人敲響。
吳書玥打開門，聽著那些穿透天花板的驚恐叫喊，皺眉問：“怎麽回事？出什麽事了？”
“失敗品逃跑，我們帶著半成品去追的時候有幾只突然不受控制，吃人了。場面開始失控，病毒傳染性極強，請您在情況徹底穩定下來之前千萬不要出門。我們請示過吳總，他說他會盡快趕回來，在他回來之前，研究繼續。”來不及詳細解釋，保鏢匆忙說完就跑遠了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關上門坐回位子上的，等她回過神來時，醫院的監控畫面已經被自己調出。
無聲的畫面中，幾乎醫院的每一角都在上演著人吃人的慘劇。
她顫抖著手關掉監控，揉著發疼的額頭，即使閉上眼，她的腦海中依然在回放著方才所看到的內容。
無法否認，這一切的發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在。
她哥哥是主謀，而她就是幫兇。
可現在她反悔也來不及了，她將兒子送到吳宏基身邊，等於親手將自己的軟肋遞給別人。
兒子！
她猛地反應過來，電話撥打過去。
漫長的等待中，她在屋內來回踱步，越發急躁起來。
快接啊！快點接啊！
臭小子你倒是快點接啊！
“媽你又打過來做什麽？哎呀我已經見到我舅的人了，再過……哦，再過15分鐘我就要到醫院了。你就放一百個心吧！我保證見到我舅以後各種寒噓問暖，各種體貼備至，做個貼心的小皮襖，怎麽樣？滿意了吧！”
吳書玥如墜冰窟，聲音顫抖：“你舅舅……派人來接你了？”
“對啊！咦？不是媽你讓我舅派人來接我的嗎？我們一下飛機就看到他們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她笑容勉強，“是媽媽讓你舅舅做的，沒想到他們動作這麽快。”
“媽你也真是的，這麽麻煩人家做什麽？這麽怕我跑了啊？放心吧放心吧，現在想跑也沒地方跑了，保鏢大哥們牢牢守著車門呢！”
她徹底死心，胡亂敷衍幾句掛掉電話，看著這一室的半成品，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無力感。
視線掃過一個培養缸，她目光一凝，快步走上前。
編號444實驗品，在無人喚醒的情況下自己醒來了。
偷看被發現，444幹脆睜大眼睛，好奇地看著站在面前的人類。
它能感受到對方的心情，一種覆雜的心情，它只讀懂了混雜在裏頭的“難過”。
吳書玥警惕地盯著它，這種意料之外的事，特別是在這個時候，讓她沒有任何安全感。
雙方大眼瞪小眼許久，她不動聲色地將右手伸進口袋，按住巴掌大小的遙控器。
原本腦袋搖來晃去的444停下所有動作，它的身體突然不受控制，全身的細胞都在告訴它——要聽這個人類的話。
它不願意，這種感覺太奇怪了，它不想聽話，它想逃跑，可是它卻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。
這只半成品是特別的，吳書玥能清楚感覺到對方在抗拒。
這種不可控的情況太過危險，按以往的規矩，是需要進行銷毀的。
可現在，這裏只有她一個人，她必須安撫住它，絕不能激怒它。
她只猶豫一瞬，便松開按住遙控器的手，試探著說：“你不要害怕，我不會傷害你。”
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，444的舌尖迅速彈向困住它的玻璃罐。
“啪”的一聲，特制玻璃產生裂紋。又是“啪”的一聲，裂紋越來越大，裏面的培養液順著細小的裂縫流出。
眼看著培養缸就要破裂，吳書玥當即轉身就跑，這裏不能再待下去了。
就在她奪門而出的瞬間，身後傳來劈裏啪啦的巨大聲響，甩上的門被大力撞開，444四肢著地，以驚人的速度攔在她的面前。
走廊上漆黑一片，說明保鏢已經將部分電源切斷。
她在黑暗中看不清事物，卻能感受到444正在她前方不遠處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。
很快這場對峙就被一道野獸般的嘶吼聲打斷。
聽著身後響起的聲音，吳書玥心裏知道那是喪屍，可不知道為什麽，她的身體像被定在原地一般，動彈不得。
感受到威脅，444一個飛撲越過面前的人類，將那突然竄出來的“人類”撲倒，雙掌死死壓住對方的肩膀，不讓對方有起身的機會。
它有些奇怪地看著這個“人類”，又回頭看向那個人類，不解他們倆為什麽長得不太一樣。
而且這個“人類”很臭，它不喜歡這種味道。
吳書玥的手腳終於能動了，以聽到的聲音來判斷，444應該是成功制住那只喪屍了。
她貼著墻悄悄往後退，手握上門把手，趁它們沒註意，閃身進入實驗室。
這是間閑置的實驗室，空空蕩蕩，只擺放最基本的器材。
她摸黑縮在最近的桌子底下，這裏是視線死角，從觀察窗看不到她這裏。
當然要是444直接闖進來，那她就完了。
值得慶幸的是，444雖然智商比普通半成品高一些，但也僅僅只是高一些而已。
444在聽到關門的聲音時回頭沒看到那個人類的影子，這才發現她跑了。
它立馬松開手，順著剛剛聲音傳來的方向，貼在觀察窗上掃視著裏面。
沒找到人，它剛想離開，耳後就傳來嘶啞難聽的怒吼。
它速度極快地跳開，對方撞在觀察窗上，發出一聲巨響。
這個“人類”真的和那個人類很不一樣。
不僅不跑，反而還想吃它。
對，就是吃它。
444終於想到從對方身上感受到的濃烈情緒可以用什麽詞來形容了——想殺它、吃它，完全是把它當成食物了。
意識到這一點，它憤怒地飛撲過去，一掌按在對方的腦袋上。堅硬的腦袋在它的手中就跟氣球似的，一按就爆，腦花四濺。
嫌棄地將手在對方的衣服上擦幹凈，它左右看看，覺得沒趣，重新鉆進自己睜眼就待著的實驗室裏。
聽到外面的動靜逐漸平息下來，吳書玥拿出手機，按亮屏幕。
屏幕上的亮光刺得她擡手擋住眼，等眼睛適應光亮後，編輯一條短信發給保鏢——
「有只半成品突然醒了，不受我的控制。我現在躲在旁邊的實驗室裏，你帶人來接我。」
保鏢們很快帶著半成品們趕到，看著這群來勢洶洶的人類，444乖巧得不像話。
註射鎮靜劑沒有抵抗，抽血也沒有抵抗，就那麽端坐在地上，任人為所欲為。
吳書玥可不會忘記它剛剛的樣子，對它的警惕心沒有放下，反而懷疑它是不是有什麽目的，眼睛一直往它身上瞟。
保鏢們想起她短信裏提到的“不受控制”，不敢懈怠，盯緊這只半成品的動作，生怕它突然攻擊人。
這可就冤枉444了。
任誰身體不受控制都會慌亂，更不用說聽從別人的指令了。
它也沒傷害面前這個人類，只是嚇唬她一下而已。
444就此成為重點看守對象，周圍至少三只半成品守著它，哪裏都去不了。
它對此沒什麽感覺，唯一煩惱的就是這些同伴好像稍微覆雜點的話就聽不懂了，讓它覺得非常無聊，還不如聽鍵盤的聲音。
為了盡早脫離這種無聊的生活，它決定裝作能夠被控制的樣子，降低他們對自己的警惕。
機會在某一天到來，還是那個熟悉的人類，在熟悉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到來時，它放任自己順從指令。
但換成其他人控制它，那它就不樂意了。
它拒絕被控制，做出明顯的抵觸動作，接著它順利留在那個人類身邊，不用跟著其他人走了。
保鏢們擔憂地問：“這樣可以嗎？我們怕它會傷害您。”
吳書玥搖頭：“它只願意被我控制，留在我身邊當個保鏢吧。你們不用擔心，一旦它對我不利，我就引爆它體內剛植入的芯片，它傷不到我的。”
444對此毫不知情，它高高興興待在吳書玥身邊，她在屋裏的時候，它就守在門外。
走廊裏看不見光亮，它就盯著門縫透出來的光看，再聽著裏頭傳出來的聲音。
雖然還是很無聊，但是這個聲音是它習慣的，之前都是聽著這聲音入睡的。
漸漸的，吳書玥和444熟悉起來，發現它就跟個小孩一樣，對什麽都好奇，不聽話的時候還會裝可憐博取同情。
一直喊它“444”不太順口，她思索片刻，給它起了個新名字——三個四。
有人闖入醫院，吳書玥一點也不驚訝。
甚至……在她得知兒子死訊的那一刻，她就在盼著有人能夠跳出來阻止她哥那瘋狂的舉動了。
她戴著手銬被押上車時，看到了被押上隔壁車的三個四。
看出它的抵觸，她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，只沖它喊了“聽話”兩個字就上了車。
她沒看見的是，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，原本焦躁不安的三個四莫名安靜下來，順從地上車，和其他同伴待在一起。
藍草他們負責押送這輛車，見到這個場景，稀奇地多看它兩眼。
喬學海順便瞄了眼方隊，肩膀撞撞身邊的老鐘，輕聲道：“你覺不覺得，這只半成品和之前的方隊很像？”
鐘興運聞言看向方隊，又迅速轉回來，不動聲色地點頭，表示讚同。
“對吧？”見有人讚同自己，喬學海來勁了，“他之前只聽小草的話，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人家姑娘身後，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！”
沒瞧見身邊人給他打的眼色，他越說越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：“我可還記得他穿裙子什麽樣！人家女孩子穿裙子是美麗，是漂亮。他穿裙子，那是恐怖！”
“是嗎？很恐怖？”
“是啊！那可是相當恐怖！我看了晚上能做噩夢！”
“放心，你以後都看不到了。”
“啊？是嗎？那還挺可惜的……雖然很恐怖，不過很好笑，那可是方隊的黑歷史啊哈哈哈哈……”喬學海笑著轉頭，差點嚇得魂飛魄散，“哈，哈，哈。那、那什麽……方隊你好啊……吃、吃了沒啊？”
方元謙勾起嘴角，陰森森地看他：“下去跟車一小時，我沒喊停不準上車。”
喬學海半天回不過神來，片刻後才哀嚎道：“不是吧方隊？不是吧？不是吧！”
“鐘興運。”
“到！”
“開始計時。”
“是！”
鐘興運同情地看他一眼，接著一把拎起對方的衣領，直接給拎到車下。
他按下秒表，朝司機喊道：“開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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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嗡……嗡……”
手機振動的聲音一響起，吳書玥放下手中的筆，一邊接起電話，一邊開門走出去。
實驗室內寂靜無聲，門外的說話聲清晰地傳進來，被緩緩睜開眼的實驗品聽了個正著。
“嗯，是媽媽讓他帶你過去的。你舅舅受傷了，媽媽走不開，你替媽媽過去探望一下。見到你舅舅以後先別急著回來，在那裏多陪他一陣子，媽媽忙完就過去。”
“聽話，車展什麽時候不能去？你舅舅眼睛受傷了，我們不去探望怎麽能行？平常他可給你很多零花錢，你這次必須得去，沒有商量的餘地。”
說話聲還在繼續，實驗品的眼珠緩慢轉動著，看向周圍。
它看到許多和它一樣被困在這個玻璃罐裏的同伴，只不過它們是閉著眼睛的，而它，從前幾天第一次醒來時，就發現自己似乎是特別的。
它會在實驗室裏沒有人的時候悄悄睜開眼睛，打量周圍的一切，也會偷聽那些人類講話。
不過大多數時候這裏就只有門外那一個人類，說話的聲音它不常聽到。
今天難得聽她說話，它十分感興趣，雖然它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。
捕捉到兩個頻繁出現的詞匯，它歪歪腦袋，思考著“媽媽”和“舅舅”是什麽意思。
沒等它思考出答案來，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，它立即熟練地閉上眼。
它聽到漸漸走進又漸漸走遠的腳步聲，椅子被拉動的聲音，以及重新出現的鍵盤敲擊聲。
這個無聊透頂的聲音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尖叫聲打斷，隨後門被人敲響。
吳書玥打開門，聽著那些穿透天花板的驚恐叫喊，皺眉問：“怎麽回事？出什麽事了？”
“失敗品逃跑，我們帶著半成品去追的時候有幾只突然不受控制，吃人了。場面開始失控，病毒傳染性極強，請您在情況徹底穩定下來之前千萬不要出門。我們請示過吳總，他說他會盡快趕回來，在他回來之前，研究繼續。”來不及詳細解釋，保鏢匆忙說完就跑遠了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關上門坐回位子上的，等她回過神來時，醫院的監控畫面已經被自己調出。
無聲的畫面中，幾乎醫院的每一角都在上演著人吃人的慘劇。
她顫抖著手關掉監控，揉著發疼的額頭，即使閉上眼，她的腦海中依然在回放著方才所看到的內容。
無法否認，這一切的發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在。
她哥哥是主謀，而她就是幫兇。
可現在她反悔也來不及了，她將兒子送到吳宏基身邊，等於親手將自己的軟肋遞給別人。
兒子！
她猛地反應過來，電話撥打過去。
漫長的等待中，她在屋內來回踱步，越發急躁起來。
快接啊！快點接啊！
臭小子你倒是快點接啊！
“媽你又打過來做什麽？哎呀我已經見到我舅的人了，再過……哦，再過15分鐘我就要到醫院了。你就放一百個心吧！我保證見到我舅以後各種寒噓問暖，各種體貼備至，做個貼心的小皮襖，怎麽樣？滿意了吧！”
吳書玥如墜冰窟，聲音顫抖：“你舅舅……派人來接你了？”
“對啊！咦？不是媽你讓我舅派人來接我的嗎？我們一下飛機就看到他們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她笑容勉強，“是媽媽讓你舅舅做的，沒想到他們動作這麽快。”
“媽你也真是的，這麽麻煩人家做什麽？這麽怕我跑了啊？放心吧放心吧，現在想跑也沒地方跑了，保鏢大哥們牢牢守著車門呢！”
她徹底死心，胡亂敷衍幾句掛掉電話，看著這一室的半成品，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無力感。
視線掃過一個培養缸，她目光一凝，快步走上前。
編號444實驗品，在無人喚醒的情況下自己醒來了。
偷看被發現，444幹脆睜大眼睛，好奇地看著站在面前的人類。
它能感受到對方的心情，一種覆雜的心情，它只讀懂了混雜在裏頭的“難過”。
吳書玥警惕地盯著它，這種意料之外的事，特別是在這個時候，讓她沒有任何安全感。
雙方大眼瞪小眼許久，她不動聲色地將右手伸進口袋，按住巴掌大小的遙控器。
原本腦袋搖來晃去的444停下所有動作，它的身體突然不受控制，全身的細胞都在告訴它——要聽這個人類的話。
它不願意，這種感覺太奇怪了，它不想聽話，它想逃跑，可是它卻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。
這只半成品是特別的，吳書玥能清楚感覺到對方在抗拒。
這種不可控的情況太過危險，按以往的規矩，是需要進行銷毀的。
可現在，這裏只有她一個人，她必須安撫住它，絕不能激怒它。
她只猶豫一瞬，便松開按住遙控器的手，試探著說：“你不要害怕，我不會傷害你。”
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，444的舌尖迅速彈向困住它的玻璃罐。
“啪”的一聲，特制玻璃產生裂紋。又是“啪”的一聲，裂紋越來越大，裏面的培養液順著細小的裂縫流出。
眼看著培養缸就要破裂，吳書玥當即轉身就跑，這裏不能再待下去了。
就在她奪門而出的瞬間，身後傳來劈裏啪啦的巨大聲響，甩上的門被大力撞開，444四肢著地，以驚人的速度攔在她的面前。
走廊上漆黑一片，說明保鏢已經將部分電源切斷。
她在黑暗中看不清事物，卻能感受到444正在她前方不遠處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。
很快這場對峙就被一道野獸般的嘶吼聲打斷。
聽著身後響起的聲音，吳書玥心裏知道那是喪屍，可不知道為什麽，她的身體像被定在原地一般，動彈不得。
感受到威脅，444一個飛撲越過面前的人類，將那突然竄出來的“人類”撲倒，雙掌死死壓住對方的肩膀，不讓對方有起身的機會。
它有些奇怪地看著這個“人類”，又回頭看向那個人類，不解他們倆為什麽長得不太一樣。
而且這個“人類”很臭，它不喜歡這種味道。
吳書玥的手腳終於能動了，以聽到的聲音來判斷，444應該是成功制住那只喪屍了。
她貼著墻悄悄往後退，手握上門把手，趁它們沒註意，閃身進入實驗室。
這是間閑置的實驗室，空空蕩蕩，只擺放最基本的器材。
她摸黑縮在最近的桌子底下，這裏是視線死角，從觀察窗看不到她這裏。
當然要是444直接闖進來，那她就完了。
值得慶幸的是，444雖然智商比普通半成品高一些，但也僅僅只是高一些而已。
444在聽到關門的聲音時回頭沒看到那個人類的影子，這才發現她跑了。
它立馬松開手，順著剛剛聲音傳來的方向，貼在觀察窗上掃視著裏面。
沒找到人，它剛想離開，耳後就傳來嘶啞難聽的怒吼。
它速度極快地跳開，對方撞在觀察窗上，發出一聲巨響。
這個“人類”真的和那個人類很不一樣。
不僅不跑，反而還想吃它。
對，就是吃它。
444終於想到從對方身上感受到的濃烈情緒可以用什麽詞來形容了——想殺它、吃它，完全是把它當成食物了。
意識到這一點，它憤怒地飛撲過去，一掌按在對方的腦袋上。堅硬的腦袋在它的手中就跟氣球似的，一按就爆，腦花四濺。
嫌棄地將手在對方的衣服上擦幹凈，它左右看看，覺得沒趣，重新鉆進自己睜眼就待著的實驗室裏。
聽到外面的動靜逐漸平息下來，吳書玥拿出手機，按亮屏幕。
屏幕上的亮光刺得她擡手擋住眼，等眼睛適應光亮後，編輯一條短信發給保鏢——
「有只半成品突然醒了，不受我的控制。我現在躲在旁邊的實驗室裏，你帶人來接我。」
保鏢們很快帶著半成品們趕到，看著這群來勢洶洶的人類，444乖巧得不像話。
註射鎮靜劑沒有抵抗，抽血也沒有抵抗，就那麽端坐在地上，任人為所欲為。
吳書玥可不會忘記它剛剛的樣子，對它的警惕心沒有放下，反而懷疑它是不是有什麽目的，眼睛一直往它身上瞟。
保鏢們想起她短信裏提到的“不受控制”，不敢懈怠，盯緊這只半成品的動作，生怕它突然攻擊人。
這可就冤枉444了。
任誰身體不受控制都會慌亂，更不用說聽從別人的指令了。
它也沒傷害面前這個人類，只是嚇唬她一下而已。
444就此成為重點看守對象，周圍至少三只半成品守著它，哪裏都去不了。
它對此沒什麽感覺，唯一煩惱的就是這些同伴好像稍微覆雜點的話就聽不懂了，讓它覺得非常無聊，還不如聽鍵盤的聲音。
為了盡早脫離這種無聊的生活，它決定裝作能夠被控制的樣子，降低他們對自己的警惕。
機會在某一天到來，還是那個熟悉的人類，在熟悉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到來時，它放任自己順從指令。
但換成其他人控制它，那它就不樂意了。
它拒絕被控制，做出明顯的抵觸動作，接著它順利留在那個人類身邊，不用跟著其他人走了。
保鏢們擔憂地問：“這樣可以嗎？我們怕它會傷害您。”
吳書玥搖頭：“它只願意被我控制，留在我身邊當個保鏢吧。你們不用擔心，一旦它對我不利，我就引爆它體內剛植入的芯片，它傷不到我的。”
444對此毫不知情，它高高興興待在吳書玥身邊，她在屋裏的時候，它就守在門外。
走廊裏看不見光亮，它就盯著門縫透出來的光看，再聽著裏頭傳出來的聲音。
雖然還是很無聊，但是這個聲音是它習慣的，之前都是聽著這聲音入睡的。
漸漸的，吳書玥和444熟悉起來，發現它就跟個小孩一樣，對什麽都好奇，不聽話的時候還會裝可憐博取同情。
一直喊它“444”不太順口，她思索片刻，給它起了個新名字——三個四。
有人闖入醫院，吳書玥一點也不驚訝。
甚至……在她得知兒子死訊的那一刻，她就在盼著有人能夠跳出來阻止她哥那瘋狂的舉動了。
她戴著手銬被押上車時，看到了被押上隔壁車的三個四。
看出它的抵觸，她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，只沖它喊了“聽話”兩個字就上了車。
她沒看見的是，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，原本焦躁不安的三個四莫名安靜下來，順從地上車，和其他同伴待在一起。
藍草他們負責押送這輛車，見到這個場景，稀奇地多看它兩眼。
喬學海順便瞄了眼方隊，肩膀撞撞身邊的老鐘，輕聲道：“你覺不覺得，這只半成品和之前的方隊很像？”
鐘興運聞言看向方隊，又迅速轉回來，不動聲色地點頭，表示讚同。
“對吧？”見有人讚同自己，喬學海來勁了，“他之前只聽小草的話，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人家姑娘身後，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！”
沒瞧見身邊人給他打的眼色，他越說越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：“我可還記得他穿裙子什麽樣！人家女孩子穿裙子是美麗，是漂亮。他穿裙子，那是恐怖！”
“是嗎？很恐怖？”
“是啊！那可是相當恐怖！我看了晚上能做噩夢！”
“放心，你以後都看不到了。”
“啊？是嗎？那還挺可惜的……雖然很恐怖，不過很好笑，那可是方隊的黑歷史啊哈哈哈哈……”喬學海笑著轉頭，差點嚇得魂飛魄散，“哈，哈，哈。那、那什麽……方隊你好啊……吃、吃了沒啊？”
方元謙勾起嘴角，陰森森地看他：“下去跟車一小時，我沒喊停不準上車。”
喬學海半天回不過神來，片刻後才哀嚎道：“不是吧方隊？不是吧？不是吧！”
“鐘興運。”
“到！”
“開始計時。”
“是！”
鐘興運同情地看他一眼，接著一把拎起對方的衣領，直接給拎到車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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